进入会场的时候我没有看到她,以为她在忙,于是随便靠在墙角听师爷的演讲。这个演讲似乎是以年为单位连载的,每年一期。我几乎每年都能在这个年会上听到他的演讲,每年的主题似乎都一致,就连ppt上的错别字都仍旧没改。可是,每一年似乎都被增加了一小部分内容,是自己身上增加的那部分阅历,让这个连续性演讲逐层深入。这一年似乎讲的异常精彩。我头也不抬的在手机上记笔记,隐约感到身旁有人路过,也没注意。只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,我一抬头,她诧异的盯着我看,我的眼神一定没有藏住不知所措,那是一张一年多没有见过的脸。只是她仍旧如同往日般强势,不容拒绝:「你怎么都不跟我打招呼?」这一下,就不容分说的变成了我的错。
时间间隙我偷偷看她,发现她的头发卷了,状态比一年前好。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偷看久别的恋人。
第二次见她是在吃饭时间。她随着人流进来,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随人流匆匆而过。隔着一年的光景,我似乎还没熟悉忽然间她又出现在我的视野。又或许是,太多难解的情感死结让我也终于放弃了,我只好从心底深处对这个人漠然。虽然偶尔进入她的办公室,看到落满灰尘的她的杯子以及我送她的耳机,伴着阳光下的尘土飞扬心情偶尔还是会有点波动。
第三次回到会场。她坐在门口的接待处,淹没在人群的哄笑中,以及饭后带有剩饭气味的味道中。这次正面交锋,我再也躲不过,只好笑颜相迎,心里却仍旧慌张。她问我是否要吃橘子,然后把手中的橘子分我一半。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开始讨论橘子是不是上火的水果。直到有人走来跟她打招呼,我终于将脸恢复成僵硬的格局,逃向洗手间。其实去了洗手间也无事可做,只是裤子都不脱的坐在马桶发呆。
第四次是从洗手间出来,她在发呆。我走过去。见面的场景没有我想的那么尴尬。我想即使是分手的恋人真的做到对面其实也没什么尴尬的,反而是见面之前的心理活动比较复杂而已。正应了那句:近乡情更怯。
我在台上讲的时候,我有刻意关注她是否在会场。她坐在最后一排,手托着脑袋翘得老高。讲毕,出到会场外,她说「能客观评价一下吗?」然后把我叫到旁边开始对我进行点评。中间有一句「我是把你成熟男人来说这些意见的。」可见一年之间,她对我的预期是已经从「男孩」变成「男人」了。可是我没有吧。「没有成为你以为的那个人,我真的很抱歉。」
然后她一直挽留我参加晚宴,也许有精彩的节目?我也不知道。当我跟水渍同学开始在学校修电脑,并且已经修好的时候,她一条接着一条的来短信,催促我过去。公司秘书也催我。我猜她应该有话想说。时隔一年,会想说什么呢?为什么一年之间有这么多机会说,只在今天见到我之后想说呢?一年之间,我们没有任何短信、电话、邮件。或者她真的什么都不想说,只是想让我去住豪华的总统大套房?
我觉得我没什么好说的,或者没有做好准备,或者该说的能说的都已经在一年之中消磨干净了,于是再三婉拒。
十月,这个季节有着北方秋天特有的季节变化的症候,我往往会膝盖痛,异常忙碌,代课。今年的冷空气来的特别早。尽管我前几日在台北特意添了几件冬衣,然而这个忙碌的冬天似乎注定不会是一个温暖的冬天。